刀男出任務之任務外〈夜食〉



#706本丸系列
#為了與現世出任務部份作區別,審神者在本丸時名字以日文假名來書寫







審神者さとシ將工作完成至一個段落後離開房間來到小廚房裡為自己烹調宵夜,706本丸有兩處廚房,一個是準備正餐時會使用的大廚房,寬敞的空間可容納多人同時動作,也備有傳統爐灶與多樣業務用廚具以便大份量的食物調理。至於小廚房則作為個人用途,點心或宵夜的製作多半於此完成,零食也集中收納在小廚房的櫃子和冰箱裡,簡單來說這裡是個放鬆的場所。
本丸的季節隨著氣候連動地點時序進入深秋,日夜溫差逐漸增加,深夜時分不適合難以消化的食材,審神者考量了以上兩點後決定為自己煮一碗熱騰騰的粥。他洗了半杯米,接著在盛裝白米的瓷碗裡加了適量的水與沖泡式海鮮濃湯粉,攪拌均勻後送入從現世帶來的紅色傳統電鍋裡炊熟。
等待時間約莫半個鐘頭,當鍋蓋再度掀開,海鮮濃湯的鹹香伴隨著熱氣撲面而來,本就被工作耗盡力氣的身體立刻不爭氣地發出咕嚕聲。
熱騰騰的粥很快被送上桌,深藍的碗將乳白色的湯襯得更加潔白,木製調羹稍微攪動一圈後舀起一勺,湯汁與燜透的米粒以恰到好處的比例被送入審神者口中,木質餐具的溫潤感配上暖熱的食物在這樣稍微帶有寒意的夜裡再適合不過。
飢餓的審神者不怕燙地接連吃了幾口,便又起身從櫥櫃裡翻了一罐調味料出來。輕輕抖動兩下,灑落的綜合義大利香料頓時讓這道速成宵夜又多了一些層次。
科技真是偉大。被電鍋、即溶湯品與瓶裝綜合調味料滿足味蕾的審神者不禁這麼想。
就在他一面進食並且逐漸進入放空狀態時,深夜的小廚房迎來新的訪客。
「大將,這個時間在吃飯嗎?」
藥研藤四郎與燭台切光忠相偕走了進來,706本丸的刀劍男子對於深夜會遇見審神者這件事早已見怪不怪,因此他們只是普通地向正在用餐的人打起招呼。
「剛工作完有夠餓。」審神者搖搖頭,對於自己的社畜程度似乎相當無奈。
「不過沒想到我們家吃宵夜的人這麼多,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時間出現?」
「我是從手入室過來的,途中遇到光忠就一起走。」藥研藤四郎拉開椅子在審神者對面的位置坐下。
「我想喝杯水再繼續睡,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藥研。」
這麼回應的燭台切光忠此時正站在冰箱前挑選食材,看來是打算幫忙做點什麼的樣子。
「手入室情況如何?」剛好有人提起夜戰回來的部隊,審神者便順勢開口關心了一下。
「南泉傷勢比較嚴重,已經用過札了現在沒有大礙,不過還是先讓他在手入室休息,其他都是小傷就不浪費札了,輪流用剩下的兩間手入室處理,剛才最後一個人已經離開。」簡略報告了部隊恢復的狀況,藥研接著起身為三人各倒一杯水。
「謝謝,辛苦你了。」
方才被放上爐子的小土鍋傳來水逐漸沸騰的聲音,燭台切光忠將一把麵條散入鍋裡,咕嚕咕嚕的水泡隨即少去許多。接著是菜刀與砧板接觸的聲響,沉穩而乾淨利落,翠綠的小白菜被切成三段,胡蘿蔔則片成易熟的薄片。
審神者吃飯向來是不發出聲音的,因此廚房裡稍微安靜了一陣子,藥研藤四郎看著右前方的光忠在流理台前行雲流水地動作,直到對方在湯鍋裡倒入一罐蟹肉罐頭後才再度開口。
「吶,大將。」
「嗯?」
「關於南泉的詛咒,就沒有什麼辦法嗎?」
聽見這句話,光忠立刻轉過身子。
「其實我也很在意那件事!」
面對藥研的提問さとシ並不是太意外,不如說他知道總有一天這個問題會來到自己面前,雖然當事人大概並不打算向主人尋求解決辦法,但其他人肯定因為南泉一文字偶爾提及的詛咒感到在意不已吧。如今由與他在足利有些因緣的藥研問起似乎也算可以理解,只不過……
「詛咒的事怎麼會來問我,不是有專家在嗎?」緩慢地嚥下最後一口食物,審神者看起來十分滿足。
「之前問過石切丸和青江,不過他們說幫不上忙。」
想起那時和鯰尾藤四郎帶著南泉一文字問遍所有可能幫得上忙的人,藥研不禁感到有些無力,在不確定有人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情況下就要南泉一文字去面對無計可施的可能性,他們究竟是不是在做一件殘忍的事?即便事後南泉看起來與平時沒什麼不同,他依舊感到有些愧疚。
沒有立刻回答,さとシ喝了一口方才藥研藤四郎倒的水,在放下水杯後他才開口,說起的卻是別的事。
「假如今天我在浴場滑倒撞到浴池的角結果腦袋破了一個洞狂噴血,這是我自己走路不夠小心造成的,沒錯吧?」
「嗯。」藥研點頭。
「我因為大量失血陷入昏迷無法送醫急救,結果不小心死了,這也是我自己要負責的對吧?」
「這……」光忠為難地皺起眉。
「是沒錯,但怎麼感覺本丸有點危險?」面對這個從未想過的可能,藥研偏頭思考的同時忍不住搔亂自己的頭髮。
「只是假設啦,審神者的生命跡象衰弱政府那邊偵測得到。」
沒有料到自己的話會讓兩把刀做出這種反應,さとシ笑了幾聲,而後才將最後一個問題拋出。
「你們沒有人覺得是浴池的錯吧,那為什麼南泉被詛咒的事你們可以接受?」
聽見這個問題藥研藤四郎愣住了,燭台切光忠則是發出困惑的聲音。
「如果這個說法成立,那蜻蛉切也應該受到詛咒才對,還是說蜻蜓比較有度量?」
「有一說南泉斬斷的是貓又,但就算只是貓,也比蜻蜓要可能懂得去憎恨吧。」
藥研的說法讓さとシ在心裡搖頭嘆氣,但他決定先提醒燭台切光忠電磁爐上有一鍋麵。
「啊!」
沉浸在思緒裡的光忠嚇了一跳,立刻轉身確認鍋子裡的麵有沒有被煮爛,所幸這個提醒來得及時,再稍微晚一點發現,糊的就不僅僅是藥研藤四郎的宵夜,還有他身為料理人的自尊了。
在燭台切將小土鍋送上桌的同時,對話再度展開。
「先不說詛咒這種愚蠢的事大概只有自作聰明的人類會去做,就算那隻真的是貓又好了,牠都已經活到變成妖怪了,生為一個成熟的妖怪難道判斷不出來這是他自己的過失嗎?」さとシ臉上的笑意不變,緊接著又拋出另一個問句。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知道這個故事嗎?」
「老莊嗎?從以前就很流行呢。」放下鍋子後光忠也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夫人們讀的還是比較多吧。」藥研聳聳肩。「魚怎麼了嗎?」
「那個說法……」聽見他的問句光忠不禁笑了起來。
「魚到底在想什麼其實沒人知道,這是詮釋的問題,蜻蜓有沒有能力思考或在想什麼不也是一樣的嗎?你覺得牠不能溝通,可能是你沒有用對辦法,也可能是你聽不懂牠的話。擅自將對方認定為無思考能力,不是出於無知,就是源於人類自認高人一等的傲慢。」
停頓了一秒,審神者才再次開口。
「你們不是說自己是付喪神嗎?不要學那些人類的壞習慣,試著從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吧。」
廚房裡頓時陷入一陣沉默,審神者神色如常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麼,對於另外兩人而言就完全相反了。藥研藤四郎與燭台切光忠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倘若只聽剛才的發言,簡直要不曉得誰才是真正的人類了,而且除此之外還有更大的問題。
「不對,等等、等等……」藥研捏著自己的眉心,此刻他的腦中一片混亂。「雖然這個說法聽起來沒什麼破綻,但這樣詛咒豈不是根本不存在?」
「可是南泉明明、」光忠的眉毛幾乎要揪在一起了。
「他剛來的時候說的是『這一定是被貓下了詛咒!』喔,是推測不是肯定。」並且南泉本人不是那隻貓或者貓又,自然也無法得知人家到底有沒有無聊到去詛咒一把放在牆邊的刀。
「所以是我們誤會了嗎……」
聽著光忠喃喃自語,藥研想起和鯰尾藤四郎試圖幫忙解決詛咒未果那時南泉一文字的神情,之所以不為所動是因為心中隱約明白這點嗎?還是純粹對此不抱太大期待或善於掩飾失落?
「不,這倒不完全是你們的問題。」さとシ的話打斷了兩人此時莫名有些悵然若失的複雜情緒。「政府傳來的資料多少有點誤導之嫌。」
這可以說是今晚最意料之外的話了,藥研與光忠紛紛看向自家審神者。此刻的審神者さとシ雙眼微微歛下,臉上全無笑意,表情是少有的嚴肅,看得他們不由得心頭一跳。
注意到兩人的反應,さとシ抬起頭時露出了和平時相同的微笑。
「這個先不要說出去,不然我們可能會倒大楣。」他向自己的兩把刀豎起大拇指。「如果有人問,告訴他們我說不用擔心詛咒的事就好了。」
被這麼一提藥研藤四郎才想起還有事需要釐清,剛才審神者的表情嚇得他差點忘記最初的問題是什麼。
「所以南泉的事情完全沒有辦法嗎?」
「他如果認定有詛咒,那就只能一直這樣,他如果不認為有詛咒,問題自然不存在。」
「心的問題?」
「嗯。」さとシ點點頭,而後咧開嘴。「說不定之後去修行回來就好了,不用太擔心啦。」
其他兩人聞言立刻聯想到山姥切國廣,這話雖然說得簡單粗暴,但仔細想想似乎問題的確可能就這樣迎刃而解,於是也就釋懷不少。
藥研藤四郎終於開始吃他的那碗麵,麵條毫不意外地泡爛了,但剛好和蟹肉很搭,溫度也降得恰到好處,於是他稀哩呼嚕大口吃了起來。燭台切光忠被剛才的談話搞得睡意全無,乾脆坐在位子上發呆,順便欣賞旁邊的人豪邁的吃相。至於審神者,結束話題後他立刻洗掉自己的餐具,一溜煙就跑回房間倒頭呼呼大睡,全然不顧自己說的話對別人造成什麼影響。






【備註】

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惠子いわく、子、魚にあらずなり。安いずくんぞ、魚の楽しむを知ら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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