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燭】流行

　　# 石青的石，燭青的燭

　　# CP潔癖慎入

　　# 《熱烈》系列

熱烈（1）── 流行

　　

　　萬屋街是所有情報的集散地，燭台切光忠因採買經常穿梭於來自各本丸的人流中，戰情、八卦、閒話源源不絕，他知道自己是很奇怪的，於是此刻他遙望演練場那一頭的部隊，不由得發起了呆。

　　對面是普通的六人編制，最顯眼的是個子最高的大太刀石切丸，他身邊站著笑面青江，其他人和他們之間有著幾步的距離。

　　這大概就是其他本丸的日常風景吧？光忠這麼想著，心情相當平靜。他可以明白辨認那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青江，當然石切丸也與本丸裡未出陣的那位有著巨大差異，所以不要緊的，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

　　「光忠，怎麼了嗎？」和其他人閒聊了一陣子的加州清光回過頭問了遲遲沒有開口的人一句，很快就察覺對方關注的焦點落在哪裡。

　　「喔──又是石青的本丸？」清光以左手遮擋刺眼陽光看向遠處，接著抬起另一隻手拍了拍燭台切光忠的肩膀。「放心吧，我們的石切丸不會跟你搶的。」

　　「嗯，我知道。」光忠收回視線，跟上其他人移動的腳步。

　　   

　　來自萬屋街的情報說明了這個由時之政府管轄的世界裡石青是壓倒性多數的主流，要說燭青與石青的差異到底在哪，對 燭台切光忠而言，最直觀的答案果然還是在於石切丸。

　　光忠在演練期間無法不去觀察交手的石切丸，這是他第無數次碰到石青的石切丸了，數字並沒有意義，因為至今他依舊無法參透其中的奧祕。

　　「請問……」刀入鞘時光忠聽見有人朝自己走近，他回頭一看，是對手的石切丸，對方臉上的表情滿是疑惑。「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咦？」

　　「欸？」石切丸露出了有些困窘的笑容。「演練途中一直看見你往這邊看過來，我以為……不好意思。」

　　「啊。」

　　察覺剛才自己的視線過於直白，燭台切光忠不禁張開嘴短促地發出一個音節。他不可能就這樣讓找上門的當事人尷尬離去，於是在臉頰溫度不斷飆升的此刻他努力驅動自己同樣開始發熱的腦袋運轉，試圖為對方找個台階下。

　　「那個、我只是有點在意這個。」慌亂間四處游移的視線瞥見石切丸耳邊有一小撮翹起的頭髮，光忠索性以此為藉口，用指尖輕點自己耳際相同的位置。

　　「你的耳朵……嗎？」石切丸看著他的動作，卻依然十分不解這和自己有何關係。

　　「不是不是，是你的這邊，頭髮翹起來了。」光忠拼命搖頭，接著伸出手指碰了一下眼前那撮隨著動作不斷搖晃的髮絲。

　　「啊、果然很明顯嗎？」

　　石切丸笑了起來，表情介於苦笑和感到好笑之間。他用手指扒梳自己的頭髮，但被睡壞了的髮型無論如何都不肯聽話。在髮絲不斷被下壓與彈起間，光忠就像被一發藝逗樂的人一樣，緊張的情緒漸漸消散，表情變得和緩許多。

　　「看來真的是毫無辦法呢。」燭台切光忠微笑。說出這句話時他注意到另一頭本丸的夥伴們似乎緩緩往某個方向聚攏，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該走了。」指向左方的食指示意自己準備離開，光忠最後一次向對方道歉。「不好意思，還讓你特別跑這一趟。」

　　「哪裡。」

　　「那就，後會有期。」

　　石切丸的回應溶於金色的夕陽，燭台切光忠壓根沒聽見，但他一點也不在意，隸屬於時之政府的本丸成百上千，所有石切丸和所有燭台切全都長得一模一樣，就算哪天真的在路上碰見，誰也認不得誰。

　　   

　　燭台切光忠的興趣是繪畫，雖然負責做飯時他的表現不俗，但他對於燒菜並沒有多餘的好惡，同樣都是需要靈活使用手腕與指頭的事情，他還是更喜歡操控畫筆。不過多虧如此，他和歌仙兼定的關係如同其他本丸那般良好，即便不是廚友，他的愛好畢竟還是十分風雅的，如此看來也莫名有種殊途同歸之感。

　　然而其他部分便大相逕庭了。

　　最初他是毫無知覺的，所以當時在畫紙上抹上第一筆綠時沒有任何遲疑，握住笑面青江的手時亦然。雖然事後從他人的閒話裡得知自己是少數派的事實，不過情感這種東西如果三言兩語就能說動，大概也不是多麼真情實意。何況這樣的結果，對於燭台切光忠而言也許是必然的，正因自己是喜好繪畫的燭台切光忠，在這多愁善感裡才會被那份疏離的氣質吸引吧。

　　   

　　萬屋街的畫商進了新的一批顏料，燭台切光忠的目光幾乎無法從中移開。他的眼前是檔次非常高的群青，濃厚的青色裡有極少的金色粒子反射空間中的微光，閃閃發亮的。

　　這是稀有的天然岩顏料自然而然在愛好者眼裡綻放出的光彩，然而真正吸引他的是另一款置於隔壁的顏料，深青濃似黑，群青特有的金色微粒在其中尤其奪目，彷彿面前是一個宇宙一樣，令他深深著迷。

　　這批畫材最後痛宰了燭台切光忠的錢包，高級天然岩群青價格是教人不忍直視的不斐不說，他鍾意的名為古代群青的新岩顏料同樣身價不凡。帶著兩罐承裝小小宇宙的玻璃瓶離開，他的心情還是很愉快的，畢竟這種手工製成的顏料全是一期一會，錯過這次就不會再有一樣的了。

　　燭台切光忠提著小紙袋步履輕盈地準備打道回府，他滿心期待著回到本丸後的試色，對於萬屋街上的種種充耳不聞，直到有人喊住他。

　　「149號本丸的燭台切先生？」

　　光忠停下腳步詫異地看向路邊叫住自己的人，那是某個不知來處的石切丸，他看不出這到底是在何時何地見過的人，正因如此才更加訝異於對方能準確認出自己。

　　「你是……？」

　　「果然沒錯。」石切丸似乎鬆了口氣，他面露微笑走向光忠，接著以手指捏起自己左側的一小搓頭髮。「我們前不久在演練場聊過幾句。」

　　「啊，原來是那時候的……」他的動作立刻使燭台切光忠想起那段尷尬不已的對話，事情過去的現在已經能以好笑來形容當時的情況，於是光忠也跟著露出笑容。「今天的頭髮相當整齊呢。」

　　「托您的福。」石切丸會心一笑。「來買東西嗎？」

　　「是的，大失血。」光忠從袋子裡拿出兩個裝有顏料的玻璃瓶。

　　也許是燭台切光忠與食材有所連結的印象過於強烈，石切丸在看見那兩個瓶子時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隨後便饒富興趣地湊近觀察了一會兒。

　　「這是您的興趣嗎？」

　　「是的。」

　　「原來如此。」

　　這句話似乎是自言自語，石切丸說得不大聲，卻還是被光忠聽見了，他不禁感到有些困惑。「請問……？」

　　「啊，不好意思，因為上次我就覺得你身上有股熟悉的氣息，現在知道是因為這個的緣故了。」察覺自己的話有些突兀，石切丸重新站直身子後解釋道。

　　「因為顏料的關係，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我和石頭有些因緣。」石切丸點頭。

　　「喔……所以才能準確地認出我。」一想到對方的名字，光忠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話說回來，日本畫啊……以前看過一些，現在不常見了呢。」

　　「是嗎？我不是很清楚。」

　　越過石切丸的肩膀，光忠看見有一個人推開玻璃門從美容院走了出來，此刻正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真是特別的興趣。」

　　「我想其實也沒那麼與眾不同。」他收回目光直視著對方的雙眼。「石切丸先生一定也會喜歡的。」

　　燭台切光忠微笑著抬起手指向美容院。

　　「有人在找你喔。」

　　聞言石切丸回頭一看，果然看見笑面青江往他們這裡走來，直到此時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就這樣杵在路中間聊天，簡直擋路到不行，所幸萬屋街路面寬廣，不然大概要被投以白眼了。

　　「那麼我也該回去了。」在青江緩步靠近的同時燭台切光忠這麼開口。「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這次他確實聽見石切丸的回答了，離開時眼角餘光還看見朝自己背影輕揮的手，光忠回頭同樣揮了揮手，腦袋裡卻被美容院復古的招牌給填滿，紅白藍的旋轉燈在腦中不停轉動，晃得他眼花。

　　   

　　「認識的人？」笑面青江提著三大罐護髮乳來到石切丸身邊，他好奇地看著那名逐漸走遠的燭台切，接著又轉頭看像石切丸。

　　「嗯，上次演練說過話的那位。」

　　「喔──很有名的那個燭台切啊，看起來沒什麼不一樣的嘛。」青江還記得那次的演練，除了石切丸走過去和演練對象說話以外，149號也是出了名的話題本丸，能夠巧遇當然不會被他遺忘。

　　「他很有名嗎？我倒是沒聽說過。」石切丸困惑地問。

　　「脇差擅長偵查嘛，慢吞吞的大太刀不曉得也是理所當然的。」笑咪咪的青江走在石切丸前方兩步遠的地方，然後俏皮地回過頭對他搖搖手指。「那個本丸是燭青的本丸。」

　　「燭青？」

　　「嗯，我們是普通的石青本丸。」青江指指自己和對方。「他們是燭青，燭台切的燭。」

　　「燭青……」

　　一想到剛才三個人如果湊在一起會形成多麼尷尬的場面，石切丸不由得陷入沉吟，一眼看穿他在想什麼，青江又咧開嘴笑了起來。

　　「又不是看到隨便一個青江就會發情，不然萬屋街也太危險了吧，直接變成大型亂交派對。」

　　「你就沒有不那麼強烈的詞嗎……」

　　「能溝通就行了。」青江聳聳肩。「不過還真虧你認得出來。」

　　燭台切光忠被叫住時的困惑表情於腦中再次浮現，石切丸嘴邊露出一絲笑意。

　　「我覺得不難認啊。」

　　「怎麼說？」

　　「一種同好的直覺。」

　　青江翻了個白眼，完全不想回話。